难得清醒着过完在旧金山的最后一天,从现代美术馆出来就坐上大巴直奔Santa Rosa。这趟大巴属于湾区公交,非常方便。我正赶上下班高峰,晃了一个多小时才上金门大桥,总共70多公里路程开了三个小时,真是公交的速度。去那里的目的只有一个,那就是神迹一般的的Russian River Brewing Company。人口17万的Santa Rosa处于Napa Valley要冲,葡萄酒也久负盛名,只可惜完全是我的知识盲区。说起来,Santa Rosa在某种程度上可算是酒鬼们的耶路撒冷了。
安顿好住处之后就迫不及待地奔向了Russian River,那种心情就像是:
*小学生时代和小伙伴们约好踢球却因为做作业而出门晚了;
*在音乐节的检票口排队老半天,进去发现自己的偶像乐队已经演完一两首歌;
*坐着飞机去见心爱的姑娘/小伙,或者回家过年,哎,我也不能让飞机超音速啊。还我协和!
从Russian River店面外面能一览酿造车间;店内的酒单,左边是比利时风格,右边是加州风格
如此等等等等,请随意感受。好在Santa Rosa就那么一丁点大,走着走着,看到门口排着队的店面,那就是啦。装着玻璃落地窗的酿造车间和brewpub共有一个外立面,一眼就能扫完里面的所有罐子,可想产量的确不多,Pliny the Younger发售时造成一英里的停车长龙也不算是饥饿营销。时晚上九点左右,队分成各十来人的两岔,一边是堂食(饮),一边是外带。外带的队伍里一半人拎着半加仑(约合1.8升)的玻璃壶(growler),显然是本地的常客——能守着一座神迹酒厂,这小镇一定拯救过地球。
我在Santa Rosa住了两天,一共来了三趟Russian River,两次晚上一次中午,都是工作日,无一次不是排着队。平均排队时间在一刻钟左右,倒不算过分。共计喝掉三杯Pliny the Elder、一杯Blind Pig和一个全套试饮套装。抱着小心翼翼的朝圣态度,并不敢喝太多,以免味觉迟钝了——否则按照在东京的节奏,会是这个量的三倍。
Russian River的:Blind Pig;试饮套装;Pliny the Elder
*Blind Pig,挺标准的西海岸IPA,果香、松针、平衡、略干爽,在任何意义上都没有一丝丝让人不舒服的要素。
*Pliny the Elder,IPA中的明珠,老实说我第一口喝下去隐约有一点失望:大概是前几天被极为奔放、热带气息肆无忌惮的的浑浊IPA们轰炸后渐渐飘然,竟觉得这酒有些死板。然而喝掉1/5左右后,那种苦过后适当的、比Blind Pig更丰润的甜和麦芽香,除了“优雅”二字别无他言可说。当然,至于Pliny the Elder是否真是Imperial/Double IPA Top 2的地位,那就是一个见仁见智的事情了。
*传奇般的、一共16种不同啤酒的试饮套装,涵盖了皮尔森、淡色艾尔、IPA、干世涛、波特、各种比利时风格艾尔,以及最高潮的过桶酸啤。单说酸啤,我以前一直是有一点畏惧的,每次喝几口都觉得喉咙里面齁得慌,不漱口过不下去。然而到了最后一个Consecration——同Brett酵母、乳酸菌和黑加仑一起在本地赤霞珠酒桶中陈化的酸啤,畏惧消失了,焦香、不过分的酸和轻微的涩、深色水果、葡萄干,以及红酒的影子。对味道的描述,Ratebeer上的酒疯子们比我在行得多;而对我的感觉来说,那种克制的丰富感实在是难以言表。
相比起酒来,Russian River的食物比较粗暴。我至今对那份肉丸三明治心有余悸——确信我的颚关节损伤就是从那时候开始的。不过畅饮中的人们似乎都不太在意。

一个普通工作日的下午三点,Russian River门口
所谓人无癖不可交,在Russian River里碰到的人也都很容易搭上话,这些人聊起啤酒真的是双眼在放光。排队时旁边一位极具IT男气质的小哥,是从南加州专程跑来喝酸啤的,得知我对酸啤的畏惧,眼里的光似乎瞬间就黯淡了一点。落座后,邻座是结伴而来的两位老先生,其中一位显然是行家,一直在给另一位科普诸如“Double IPA和Triple IPA各是什么意思”之类的知识;而另一位好像是第一次来,对这儿的每一款酒都感到很新奇。新奇老先生说他太太是北京人,最近对他的中文水平提升速度非常不满。他说青岛啤酒很棒。我建议他每次去北京的时候也去去那些新兴的brewpub,虽然比不上Russian River,也足以推翻对中国啤酒的认识了,说不定还能练练中文呢。聊着聊着他突然出门去接了一个电话。
“不好意思,我老板打来的,问我明天能不能去上班。”
“那你去吗?”彼时官方的圣诞假期已经过了,不过新奇老先生还在休年假。我起先以为他已经退休了。
“当然不去,哈哈哈哈哈。”
Brew – Coffee & Beer外观;Miss Blanc’s Teahouse IPA;Moonlight Lunatic Lager
在Santa Rosa还有一些别的brewpub,看上去都不错,生意却不甚佳的样子,想来只能是Russian River光芒太过耀眼,把它们都掩盖了。我的固定(其实也就两天)早餐据点叫作Brew – Coffee & Beer,7点开门,内部环境非常放松、舒适。一份三明治或卷饼,配一大杯啤酒,有时是朴实无华的IPA,有时是比德系风格更hoppy但并不“炸”的淡拉格,简直有一种鲁滨孙在荒岛上俨如国王的感觉。最为有趣的是,我在一家墨西哥小餐馆吃晚饭的时候,要了一瓶Lagunitas IPA,不料端上来的时候瓶口插着一瓣青柠檬。看来啤酒配柠檬是墨西哥人民的普遍爱好,并不是科罗娜的专利啊。
